全球去美元化的最新进展是,7月15日这周,一位印度高级官员证实,印度炼油商已使用人民币结算部分俄原油。这也是继稍早前,有印度贸易商表示,用人民币采购部分石油,国际能源卖家要求人民币付款后,印度官方已经明确承认,该国正在石油这一大宗商品交易中,直接用人民币替代美元的部分结算功能。
尽管这位印度高级官员强调,“印度使用人民币结算仍将受到限制,原因是印度对华出口(贸易额)较低,因此人民币储备不多。”但却说明,作为全球第三大原油进口国的印度,如果其石油的供货方继续要求接收人民币,才可以卖给印度石油,预计印度将增加更多人民币储备,或将在外汇储备中将部分美元储备份额用人民币加以替代。
这也是石油人民币期货自2018年横空出世,短短5年间,已经做到替代部分石油美元功能的佐证。也就是说,继有中国买家数月前就实现了直接使用人民币结算部分中东石油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石油贸易再度锚定人民币。截至目前,石油人民币期货已成为全球前三大原油期货之一,就连美国交易员都要频繁紧盯石油人民币期货夜盘。而在这一过程中,全球越来越多的石油国正在加速向人民币靠近。
其中,欧佩克的13个产油国沙特、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刚果、赤道几内亚、加蓬、伊朗、伊拉克、科威特、利比亚、尼日利亚、阿联酋、委内瑞拉和欧佩克+的10个产油国俄罗斯,阿塞拜疆、巴林、文莱、哈萨克斯坦、墨西哥、马来西亚、南苏丹、苏丹、阿曼,以及此前退出欧佩克的石油出口国印尼,卡塔尔,和今年以来持续扛起去美元化大旗的南美石油出口国巴西,全球至少26个石油出口国正在纷纷开启锚定石油人民币的进程,在相关石油交易中,不断减少对石油美元的依赖。
众所周知,美元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全球储备货币地位,其背后的核心根基正是石油美元这一上世纪70年代全球最大产油国沙特与美国签订了用美元交易石油的协议,即石油美元协议,进而全球多个石油国纷纷效仿。并且美债也因此成为多国的外汇储备。因此,当越来越多的石油国主动放弃石油美元作为商品货币锚定物时,美元的实际地位发生动摇则不可避免。
特别是,有消息表明,全球最大产油国沙特已经在部分石油交易中直接使用了人民币。并且沙特已经多次公开宣称,或将在未来某个时候终结石油美元协议。同时,上述26个产油国向石油人民币靠近,以及印度作为买家增加用人民币替代美元而交易石油的现象,已经公开为美国敲响了石油美元正在落幕的警钟。
亦如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前官员波扎尔更是直言不讳地称,美国正在见证石油美元的黄昏和石油人民币的黎明。没有美元就无法交易国际石油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而这背后的深层原因,正是越来越多的国家对美元霸权的反击。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代表称,美国创造了条件,迫使世界各国寻找美元的替代品。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在跨境交易中促进替代货币的使用,特别是人民币。我们可以看到,非常明显的一个现象,伊朗、巴西和沙特等国已经转向以人民币进行贸易,而这些国家用于人民币开展经贸,不仅是与中国,还与第三国进行贸易。
分析认为,美国使用美元仅是为了美国自己的经济和金融义务,因此在其他地方如此广泛使用美元是错误的。数据显示,目前美国约占全球经济产出的20%,但世界货币储备的一半以上是美元,大部分跨境交易都是使用美元进行的。这有助于美元保持其在世界储备货币中的领先地位。显然,从参与国际贸易的比例来看,美元已经不足以能够承担全球储备货币的能力。
而全球去美元化的加速器更是来自于美国不断将美元武器化,尤其是对多个石油国长期发起种种金融制裁,导致去美元化从产油国集团中兴起并持续扩散。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美国国会居然一直在持续讨论一项名为反欧佩克的法案,这一法案意在剥夺沙特等全球一系列产油国的国际石油定价权和话语权的同时,一旦通过,还将允许美国可以随意没收任何一个产油国的资产。
应该说,美元霸权已经演绎得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成为包括沙特在内越来越多的石油国不断加速用石油人民币替代石油美元的另一个原因。包括英格兰银行前行长卡尼在内的多方纷纷认为,中国的石油人民币不断替代石油美元的功能,做到了别人都没有做成的事。
这对全球大宗商品交易在内的一系列经贸将产生更为便利的作用,因为当越来越多的国家不再用美元进行贸易的时候,都将规避掉美元从中收取所谓“过路费”的利差风险。可以进一步降低经贸间的中介成本。显然,这是除美国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个经济体都乐见的。
比如,除上述至少26个产油国,以及印度不断加速用人民币替代美元交易石油等现象之外,就连美国的传统盟友以色列也已经在去年直接用人民币储备替代了部分美元储备份额。同时,欧洲央行,以及德国,法国,意大利的央行也已经将人民币列为外汇储备。这也意味着,包括德国在内的欧元区20国也已经用人民币替代了部分美元储备。
对此,德国央行一位负责人称,这是由世界经济的客观情况决定的。甚至法国已经在今年一季度就完成了首笔以人民币结算的液化天然气交易。也就是说,仅从我们上述分析中,就可以看到,目前至少48个国家都在用自己的方法靠近人民币,并不断用人民币替代美元的相关结算功能或部分储备份额。而迹象表明,全球去美元化的动作还远不止这些。
7月15日的消息表明,伊朗对金砖国家在国际贸易中引入共同货币的计划表示欢迎。认为此举将证明对伊朗有利,并挑战美元的主导地位。伊朗高级官员称,金砖国家引入黄金支持的货币,已得到了41个国家的支持。这将削弱美元,并使伊朗等国家受益,而拥有大量黄金的伊朗将越来越受益于黄金的价值。
而多方消息表明,预计金砖国家将于8月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举行的峰会上决定引入新的锚定实物黄金或稀土资源的全新货币。由于金砖国家本身的GDP就已约占全球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多国希望加入金砖,以及至少41个国家支持,这一金砖国家的全新货币一旦横空出世,预计至少占世界经济三分之一的经贸将实现彻底抛弃美元。
对此,知名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等多方认为,美元作为全球主导货币的地位可能会在特定情况下受到金砖国家货币的挑战。目前金砖五国的经济增长已经超过了七国集团(G7)。他们推动本国货币贸易以及建立联合支付网络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的努力越来越受到关注。而国际评级机构穆迪报告称,美元主导地位正面临威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格奥尔基耶娃和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也都纷纷发出,美元正在逐渐失去其主导地位的警告。
甚至美国财长珍妮特·耶伦今年以来,虽然依然坚称,世界上还没有哪一种货币可以取代美元,但她却已经在不同场合对美元储备地位发出担忧的声音承认,美国的制裁正在削弱美元储备地位,推动了各国去美元化。与此同时,在美联储不断开启不同货币策略收割全球财富利差,以及美国国债货币化现象愈演愈烈的背景下,全球多国货币当局加速清算美国国债的现象也进一步推进了去美元化。
比如,过去36个月间,在美国国债的前30大持有国中,至少28国在不同月份或连续月份大手笔清算了美国国债。特别是土耳其数月前已经接近清空美债的同时,还成为全球主要黄金买家之一。同时,宣称将终结石油美元协议的沙特,也已经累计抛售了比例高达40%的美国国债,为进一步去美元化提前布局。
不仅于此,日本,英国,法国,德国,以色列等美国的多个盟友也都总体呈现净抛售美债的状态。美国金融分析机构零对冲分析称,日本以色列等美国的盟友们正在持续推动美国国债史诗级崩盘。
更加让美元意外的事情是,日本,英国,加拿大,瑞士的央行以及欧洲央行已经于数周前就成立了一个联合开发数字货币的小组,并希望通过这一全新的货币方式实现包括采购伊朗石油在内的一系列去美元化的行动。也就是说,日本,英国,加拿大,德国,法国,意大利,G7中的6国以及宣称“中立国”的瑞士集体开启了向美元亮剑的动作。也不难看出,美元的影响力正在发生实质性的下降。
值得一提的是,自2013年以来,中国已经累计净抛售了规模约4500亿美元,比例约34%的美国国债。美国国会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6月已通知美国财长耶伦,中国存在抛售规模高达8590亿美债,接近清空美债的可能,美国财政部需为此进行准备。而耶伦收到通知并对此回应称,美国财政部还没有进行相关布局和推演。
换言之,美国财政部措手不及。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耶伦多次强调,脱钩将是美国的经济和金融灾难的原因之一。因为,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贸易进出口国,以及全球最大的原油进口国,如果不再持有大量美国国债,甚至清空美债,将加速多个贸易伙伴用包括人民币,以及可能即将横空出世的金砖国家新货币替代美债等美元类资产的进程,进而去美元化将更加全面。
而一旦美国经济失去石油美元美债这一有机循环,其半个多世纪以来在全球占据优势的核心根基也将断裂。不过,由于美元多年以来在参与全球经贸过程中盘根错节,因此,去美元化之路任重道远。
然而,曾成功预测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经济学家鲁里尔·鲁比尼(NourielRoubini)却认为,美元作为储备货币最终或将在十年内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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