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患有白血病的小女孩，躺进白色的医疗舱中，舱内的扫描仪对小女孩进行全身扫描，屏幕上很快显示出“癌细胞已清除100%”，她被治愈了——这是科幻电影里的片段。
人类能够具象想象AI医疗的未来，达芬奇手术机器人、“AI+医学影像”等智能化设备、系统也早已在临床领域普遍应用，但AI制药却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科幻电影《极乐空间》里的医疗舱电影截图
AI制药，即机器通过学习和挖掘数据，赋能药物研发的不同领域。眼下，外行眼中的它，通常只表现为大型计算设备中，一串串字母和数字组成的晦涩难懂的代码。但在专业人士眼中，它正成为医药研发的“破局神器”。
根据多家智库和研究机构发布的报告显示，2020年，中国AI制药迎来爆发式增长，腾讯、阿里巴巴、百度等巨头纷纷跨界入局，大量AI制药企业创立并获得融资。在业内人士看来，AI技术强大的算法和算力，目前能够在药物发现、临床前研究两个环节进行赋能，起到提升研发效率，降低研发成本、规避研发风险等积极作用。
据媒体报道，在国内AI制药的赛道中，长三角已成为发展高地，大湾区也在加速布局。今年2月，诞生于长三角的AI制药公司佩德生物西迁到成都，并获得融资。自此，AI制药的版图上有了成都的名字。近日，红星新闻记者走进该公司的研发基地，与其科学家团队成员聊了聊成都的AI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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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
减少研发时间和成本
主要应用于药物发现和临床前研究
成都天府国际生物城，佩德生物医药有限公司的一间机房内，一台名为“多肽服务器”的AI设备持续低鸣，屏幕上写满了一串串代码，其中的一组数字正在不断变化。这台AI设备通常不需要人来操作，而是靠工程师写好的程序主动学习和计算。红星新闻记者来到这间机房时，几名研发人员正讨论着机房内的温湿度和网络环境。
机房的旁边是几间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发人员专注于他们手上的工作。当前，他们正致力于从传统中医药里提取有效成分。未来，那间机房里AI设备运算出的结果，或许能够应用于实验室当中。
▲机房里一台正在运算的多肽服务器
据量子位智库发布的相关报告显示，AI制药是指将NLP、深度神经网络、生成模型等AI技术与传统制药环节相结合，通过数据交叉比对、加速筛选、从头生成等方式，提升新药研发效率，拓展药物创新空间的技术应用。在技术上会同时涉及计算生物学、计算化学、计算物理等方面。目前，AI制药主要在药物发现与临床前研究两个环节发挥作用。
佩德生物董事长容明强告诉记者，AI技术应用到了该公司正在研发的一款肺纤维化药物之中。“肺纤维化是临床上很难治疗的疾病，目前我们研发的这款药物在动物实验上，比现有药物的药效要强100倍左右。这是我们目前做得比较好的案例，而AI技术在其中帮助我们在做药物改造的时候，为我们提供了改造的方向。”
容明强介绍，通常药物研发需要十年时间、耗资数十亿美元，因此每个药企都在寻找加速开发、降低成本的方法，而AI技术是比较好的解决方案。“AI技术能够极大地缩短药物研发时间、减少药物研发成本，在制药制药领域，时间和成本是至关重要的两个因素。”
▲容明强
该公司的主营项目是源于动物素的多肽药物研发，其渊源来自于人类对“以攻”的认识。历史上“以攻”的成功案例靠的是概率、是幸运，并无成体系的现代科学理论来概括，因此激发了科学家们去寻找其中的答案。
“例如蜘蛛咬牙和蝎子的尾巴上面有腺，其中富含多肽分子，这些多肽具有很强的功能，是开发药物的分子宝库。”该公司一名科研人员介绍，传统的中医药会用到蜘蛛、蝎子、蛇等，而其团队的工作是对传统的中医药进行现代化开发，目标是建成全球最大的天然活性多肽样本库，“而AI技术将帮助我们发现、筛选多肽分子，也将通过AI扩充多肽虚拟库。”
『落地』
需要既懂制药又懂AI
看中发展空间选择成都
“现在的研发工作很紧张，我们来成都8个月了，很少‘进城’玩。”佩德生物一名研发人员告诉记者。该公司所在的天府生物城位于成都南部，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尚有4公里路程，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穿着白大褂，手里拿一杯咖啡步履不停，有别于成都老城区特有的悠闲氛围。
2016年，规划面积44平方公里的成都天府国际生物城建立，围绕生物技术药、创新型化学制剂、高性能医疗器械、生物服务和大健康服务五大细分领域，致力于打造国内生物医药产业发展新高地。据成都高新区生物产业局方面介绍，截至今年6月，累计落户项目180个，总投资超1200亿元，聚集诺奖团队5个，国家级院士团队4个，高层次人才团队51个，专业人才超过7000人，推动5家企业顺利上市，累计引进各类功能性平台109个。
成立于2021年5月的佩德生物，于今年2月自长三角西迁至成都。今年上半年，该公司完成上千万元天使轮融资，本轮投资由成都生物城一号股权投资基金领投。
其首席科学家团队拥有20多年的多肽研发经验。其中，容明强是湖南师范大学动物多肽药物创智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潇湘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美国贝勒医学院访问学者，海归高级人才；首席科学家赖仞，是2010年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拥有发现世界上最多的抗菌肽等学术成果；曾任九芝堂研发总监的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谷陟欣教授，也加入了佩德生物团队。
“我们懂制药，也懂AI，但在AI领域相对是短板。”该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AI制药的技术门槛很高，需要既懂制药又懂AI，因此，其团队又吸纳了知名AI技术专家张龙。而来到成都后，他们的知识、经验积累将和成都的人才、技术、设备等配套深入融合。
在容明强看来，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等高校为其团队提供了人才来源，而成都的技术、设备产业链也较为完善。“我们并不太在意到底是在长三角还是成都，因为两地都符合我们的需求。我们希望做一个走得长远的企业，更在乎的是未来的发展空间，我们觉得在几十年后成都的发展不可估量。”
▲科研人员在实验室
『观察』
多家互联网巨头入局
机遇与挑战并存
2012年，英国一家名为“Exscientia”的AI制药公司成立，AI制药开始在全球萌芽。多家智库和研究机构发布的报告指出，相比传统制药“十年加十亿”漫长、昂贵的定律，“省时又省钱”的AI制药正在释放巨大潜能。
据悉，2022年一季度，AI制药领域发起40多起融资，总金额累计超24亿美元，投融资活动仍主要发生在中美两国，占总融资事件的80%。2022年第二季度，发生在AI药物研发领域的投资活动有25项，总金额80亿人民币左右(不完全统计)。据DeepPharmaIntelligence数据，截至2022年一季度,全球参与AI药物研发的制药巨头超过56家，AI药企超495家，互联网头部企业超31家。AI制药的赛道上挤满了葛兰素史克、默沙东、辉瑞等医药巨头。
2020年，被称为中国AI制药的元年。据冰鉴科技研究院不完全统计，2020年之前，全国还不到10家AI制药企业，到了2021年，国内至少有60多家AI制药企业成立或制药公司将业务拓展到AI制药领域，数十家AI制药企业获得天使轮或者A轮融资，数家企业获得B轮及以上轮次融资，行业开始出现爆发式增长。2020年全年，国内AI制药的投融资额超过31亿人民币，同比增长近7倍。2021年，更是达到百亿以上规模。其中，腾讯、阿里巴巴、华为、百度、字节跳动等互联网巨头纷纷入局。
量子位智库发布的《AI制药深度产业报告》认为，AI制药行业正逐渐走向快速增长后的短暂平稳期，还有望迎来下一轮、乃至第三轮爆发式的增长，将具体取决于2023~2024年和2026年左右的两个关键时间节点。预估到2025年，AI制药国内总市场规模约72亿人民币。到2035年，自研管线市场规模约680亿人民币，对外合作管线研发市场规模约1350亿美元，叠加其他相关收入，国内总市场规模达到2040亿人民币。
AI制药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据AI制药智库“智药局”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20日，全球共有26家企业，约51个由AI辅助进入临床Ⅰ期的药物管线。然而，至今尚未有一款主要由AI研发的药物获批上市。
冰鉴科技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诗强认为，长远看，AI技术应用于制药将是必然趋势，所有制药企业终将使用人工智能技术促进药物研发生产。但从短期看，AI制药企业面临诸多难以逾越的生死关口，特别是获得C轮及以上轮次融资的企业，投资方对其创新药物上市的期待，成为AI制药企业的巨大压力。虽然部分AI制药企业创新药物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但是距离批准上市还需要5~10年，再加上90%的失败率，前景依然不容乐观。
AI制药如何盈利，也是摆在面上的一道难题。“这是个核心问题，目前AI制药想去做大规模的盈利还是比较难的。”容明强表示，AI制药的商业化有两个方向，一是做服务商，然而受限于技术成熟度等问题，客户数量有限；二是做药物研发，然而现在还没有任何一款药物有能够上市销售的商业实践。
记者注意到，虽然AI制药尚处于起步阶段，面临诸多挑战，但观察人士和业内普遍肯定其长期价值，视其为必然趋势。容明强表示：“未来十几年内，AI肯定会成为药物发现的重要手段。”
红星新闻记者王拓
编辑陈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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