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国内高校似乎过得都不太安生，上海交通大学也摊上事了。
有同学在知乎上提问「入选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致远荣誉计划是什么样的体验？」，吸引来了数十位上交的博士生，大家的回答清一色地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图片来源：知乎
从知乎的回答中不难看出，参与到「致远荣誉计划」的同学们，对计划的培养方案、毕业要求、管理方式等等方面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质疑。但最让笔者感到惊愕的是，这样一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培养计划，在博士生补助这种原则问题上的操作，竟然异常拉胯…
据上交的同学爆料，从2022年1月起，学校取消了原先为参加「致远荣誉计划」的博士生单独发放的学业奖学金，这笔钱多达4.5万元/年。
图片来源：知乎网友提供
补助的多少，深切影响着科研汪们的生活质量，肯定不能含糊。而上交这波突如其来的骚操作，自然令许多同学愤怒不已，他们自发组织了「讨薪群」，甚至有同学在知乎上忿忿不平地写道「快逃，学校已经彻底不发钱了。谁能讲一下怎么起诉学校，说真的我觉得这是」…
2021年都快结束了，竟然还上演着「科研民工讨薪」的闹剧，真是有够讽刺的。
那么，导致这场闹剧的「致远荣誉计划」，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致远荣誉计划」的诞生
想弄清楚「致远荣誉计划」的来历，就得先从上海交通大学的致远学院说起。
图片来源：上海交通大学致远学院
2009年，为了培养科研人才，上海交通大学开设了「理科班」，招收数理科学专业的本科生。次年，致远学院在此基础上挂牌成立，并陆续招收生命科学、计算机科学、化学、生物医学科学等专业的本科生。
上交官网是这么介绍的，致远学院是「统筹了全校的资源，把一群极具创新思维的教师和一群极具创新潜力的学生聚集在一起，，让他们的创造力互相激发，从而产生让学生受益终身的创新能力」的地方。
简单而言，这就是专门培养基础学科拔尖学生的尖子班。
2014年，上交再次优中择优，在尖子班的基础上又搞了个火箭班，「致远荣誉计划」应运而生。用上交的话说，这个计划「面向全校范围滚动选拔热爱科学研究、有志于攀登学术高峰的Top10%学生」。
凭心而论，面向本科生的「致远荣誉计划」还是相当不错的，10届毕业生里有高达92%的同学赴海内外顶尖大学继续深造，57%直接攻读博士学位。
见本科生「致远荣誉计划」搞得风生水起，2017年，上海交通大学的博士生教育又出新招，搞了个面向博士生的「致远荣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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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
与本科生的计划类似，博士生「致远荣誉计划」同样也是培养拔尖博士生的尖子班，该计划采用本科生直接攻博的招生方式，每年单列100个名额，为博士生量身定制个性化的培养方案。
一出生就自带光环，这个荣誉计划着实不简单。
「致远荣誉计划」的起点很高
从交大公布的培养方案来看，「致远荣誉计划」的起点，不得不说，真的很高～
1．入选要求很高
以交大医学院2022年博士生「致远荣誉计划」招生为例，该计划对生源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对于本校考生，招生名额只开放给参加相关拔尖计划的同学；而对于外校考生，则是在第一学历以及本科成绩上设置了极高的门槛。
图片来源：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
要求如此苛刻，交大医学院也只招收校级「致远荣誉计划」博士生18名，院级15名。能进这个计划的，不是学神，就是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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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培养计划规格很高
「加强版」培养是这个计划的的显著卖点，处处都走在了时代前列。
根据交大官网介绍，博士生「致远荣誉计划」打破了传统的单一导师制，实行校内外导师联合指导模式，由校内导师搭档海外顶尖科学家或行业领军者，2名导师共同指导1名研究生。
图片来源：上海交通大学
而在培养流程上，这个计划采用了「上课-考核-科研」的三步走策略，博士生通过课程学习后进入资格考试，通过资格考试后再进入科研阶段。并且在学期间，博士生还将前往国际一流大学实验室或行业联合培养1～2年。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毕业要求上，这个计划早在2017年就敢为天下先，吃了次「不唯论文」的螃蟹。时任上海交大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无得意地表示：
「上海交大对荣誉计划博士生发表学术论文篇数不作刚性规定。」
3.博士生补助很高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吃饱。为了匹配上计划的高要求、高规格，交大给入选计划的博士生的补助也相当可观——在校内学习期间，学校提供每月5000元人民币奖学金。
要知道，当时是2017年，据知乎同学反馈，同期普通博士生的工资为3900，这个补助金额还是挺有诚意的～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牛到飞起的博士生培养计划，却没能复刻本科生「致远荣誉计划」的成功，反而在知乎上招致一片骂声。
被「致远荣誉计划」割韭菜
「致远荣誉计划」想得很完美，可是真正落地执行的时候，却落了个一地鸡毛。
除了入选的高要求雷打不动，面向博士生们的培养计划和补助都结结实实打了不小的折扣，以至于有同学在知乎上犀利地点评道，「荣誉计划是打着培养人才旗号的属于博士生的『福报』」。
好家伙，还没开始工作，就先体验了一把被割韭菜的感觉......
图片来源：知乎
那么，「致远荣誉计划」在执行中到底出了哪些纰漏，且让笔者一一道来。
1.补助被倒挂
何谓工资倒挂？就是说新员工薪酬明显高过老员工。
很不幸，交大的博士生，还没进入职场，就体会到了工资被倒挂的经历。
上文提到，每月5000元人民币的补助在2017年要远远高过普通博士生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和国家政策对于博士生补助的倾斜，普通博士生的工资已经大幅上涨了。
根据知乎上交大同学的反馈，以交大电院为例，虽然2017年普通博士生的工资只有3900元，但现在已经涨到了6320元，而学校至今未对致远计划的补助作出任何修正或者相应的提升。参加致远计划的同学，就这么平白无故少了1320元。
并且，参加致远计划的博士生承担助教仅能得到800元补助，与普通博士生的3000元助教也相去甚远......如果加上这部分收入，少的可不只是1320元了。
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进入致远计划，不但各个方面的培养更加严格，还得面临每个月比同期的学生更少的补助，再加上如今还要取消4.5万元的奖学金，换谁能好受？
2.导师制度遭到质疑
「致远荣誉计划」虽然打着「校内外导师联合指导模式」的旗号，但实际上校外导师是由校内导师定的，这样的操作无疑给博士生培养埋下了隐患。
从知乎的回答中不难发现，在部分校内导师那里，参加致远计划的博士生是不可多得的优质免费劳动力，他们极有可能遭到更多地「压榨」；而在校外导师那里，博士生又很难得到太多的指导，校外导师甚至可能压根就不记得这个学生的存在......到头来还是个「土博」。
并且更换导师制度也是漏洞百出——不能更换导师，除非退出；但即使退出计划，更换导师依然困难重重，总之就是想着法地人为设置困难。
3.培养要求存在不合理
在培养过程中，「致远荣誉计划」的同样存在不合理要求。
以课程要求为例，参加致远计划的博士生，在第一年的课程学习阶段是有必修课的，而这些课程设置的合理性似乎还有待商榷。
在物理学院一位同学的回答中可以看到，他的2门必选课程里，高等电动力学课程过难导致大家课后还要去B站看视频自学，而量子力学课程却又把本科内容再上了一遍，课程难易程度过于悬殊，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并且这些课程竟然高达45学分！过于繁重的必修课程直接导致同学们的科研进度被严重拖累......这就很搞心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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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致远计划引以为豪的「毕业要求不唯论文」似乎也被打脸了，根据知乎上的反馈，作为致远计划的学生，毕业要求普遍比较高，基本别想着以学院的最低要求毕业了。考虑到致远计划至今才第4年，尚没有毕业生，笔者就此问题不做过多的讨论，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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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生「致远荣誉计划」的初衷是培养高层次的科研人才，但如今种种的表现却与之背道而驰，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高校迷惑操作，谁来背锅？
近年来，高校负面新闻频频冲上知乎头条，被吐槽的高校迷惑行为，真是数也数不清。
仅是硕博的补助问题，在这上面踩坑的高校就不少:
2020年7月，哈工大出台新规，2020年起新入学的博士研究生科研补助增加，但是之前入学的博士生的基本奖助学金仍按原办法执行，同样引起老生抗议；
2020年9月，南方科技大学2019级博士生的奖学金政策在知乎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政策朝令夕改，招生宣传的承诺未能落实，引发了南科大学生的集体不满；
还是2020年9月，有网友爆料，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克扣研究生655.75万奖学金，引起了诸多学生的不满......
这些问题的原因，归咎起来就是高校管理层制定政策时乱拍脑袋，没有去了解学生们的具体情况、征求相关学生的意见，最后落了个「知乎治校」的闹剧。而上交的此番窘境，同样因为这个。
只是，这次还不仅是博士生补助纠纷，其背后暴露出来的问题才更加可怕。上交需要「致远荣誉计划」来鼓励学生成为有所作为的科学家，但现实却把这些有志于科研的青年人推向了对立面，讽刺而又可惜。
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希望交大能够听到学生们的疾呼，重视起来，从最基本的补助问题开始解决，重塑致远计划的风评，不要让那些对计划充满着希望而来的学生，带着满怀的失望离去。
至于现阶段还在犹豫这个计划的考生们，笔者的建议只有2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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