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不易获取性基于物理的，比特币的不易获取性是基于数学的。要说数学跟物理上哪个更加硬一些的话？数学会更加硬一些。这个不是说基于人类的看法的事情，这是‘fact‘，不是’will‘。”谈及黄金与比特币的价值区别，许哲与一般人将比特币视为数字黄金的看法颇为不同。4月9日，舟立播直播间首次开播，金融专家、一线交易员许哲，比特币社区早期重要参人、奇妙资本创始人薄荷，与贝宝金融创始人兼CEO杨舟对话，探讨比特币面临巨大波动性下如何应对。许哲在知乎开有专栏“天上不会掉馅饼”，讲解其对金融市场的理解，分析各种交易行为，获得大量粉丝关注。同时他也对比特币有着深度理解，并亲自参与矿机投资，利用金融工具管理矿机投资收益和风险。在本次对话中，许哲对比特币给出了许多独特而有价值的看法，列举部分如下：比特币暴跌不是价值基本面发生了变化，而是美元流动性枯竭，出现“美元真空”。比特币的价值不在于避险，而基于其独特的不易获取性。黄金的不易获取性基于物理的，比特币的不易获取性是基于数学的。要说数学跟物理上哪个更加硬一些的话？数学会更加硬一些。这个不是说基于人类的看法的事情，这是“fact”，不是“will”。比特币的价值不在于共识，而在于比特币在不易获取性上面用了一些很硬的东西去做保障，而不是说相信他们的人多。这个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硬的，一个是软的——人们的看法是容易改变的，但是物理学规律和数学规律是人们不能改变的。庄家操纵这件事情，没有谁的耐心能够超过十年；庄家是存在的，但是庄家只是在波段当中去把不理性的人的钱赚走，不是比特币能够在十年之内成为表现最好的资产的根本原因。对矿工来说，既然选择了重资产运营，现金流管理跟风险管理是头等重要的事情。这是决定矿工性命的事情。美元主导体系下的清算系统不是出现裂纹了，而是已经塌了小一半了，所以这对比特币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以下为部分精彩对话摘编，经许哲老师审阅，从中不论是作为投资者还是矿工，相信大家在其中能找到自己认可的财富密码。美元真空导致比特币大跌
杨舟：请许哲老师来和我们聊一下，对这次比特币暴跌原因的认识。许哲：现在全市场还是用美元来计价的，大家关注市场的时候不能只关注BTC，还要关注USD。3月12日那天，其实数字货币市场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倒是美元市场那一天有比较大的冲击，就是美股连续熔断。这容易造成一些衍生品的踩踏，和一些策略的踩踏，造成美元的流动性黑洞的效果，然后致使当天全市场所有的资产都在暴跌——不仅仅是比特币，所有跟美元兑价的商品都在暴跌。杨舟：是的，包括保险、期权在内，全是在跌的状态。许哲：这不是资产本身的价值的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是美元的流动性枯竭。简单来讲，由于美股是高度衍生品化的，所以当美股穿仓的时候，它会要求我们在很快的时间进行补仓，否则投资者不但要爆仓，还会有其他附带法律责任。这种时候，全世界美股的主要的投资人都需要把手上能够变现的资产尽快地变成美元现金。那一天，大家可以看到，美元的利率市场也发生了一些冲击，美元指数非常高。美元指数是根据美元跟其他主要货币的汇率来制定出来的，美元指数冲到100以上，就意味着全球的美元在回流美国本土。美元主要有两个市场，一个是美国本土的美元市场——这个是美联储可以直接可以干预的，另外还有一个离岸的美元市场，也就是欧元区美元的市场。所以，当我们看到美元指数突然爆炸的时候，还有美元的隔夜拆借利率上升的时候，这就意味着美元的流动性发生了类似于真空的一个状态，包括黄金、其他商品，还有一些债券，甚至国债——因为国债基本上可以把它理解为现金等价物了，在那一天也发生了抛售。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自从美联储把国债作为主要的资产负债表里面的资产项，国债的安全性几乎是等效于现金的，所以连国债都遭遇抛售的话，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就是大家什么资产都不要，只要美元现金——这个是用来补仓的。当大家都需要美元现金的时候，当场卖房子去补仓肯定是来不及的。这时候什么东西能够瞬间变成美元，我就抛出什么东西。黄金跟比特币都是属于这种流动性非常好的资产，所以全部都遭到了屠杀。这次屠杀之所以这么惨烈，也是因为比特币现在交易合约变多了，也有一些杠杆效应，像市场上流行的期货、远期、永续、还有期权，都是有非常高的杠杆效应的。这种情况下杠杆效应也互相发生踩踏了，这个事情就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当高杠杆的比特币做多的合约被强平的时候，市场是大量地在抛售比特币的，会把次一级的杠杆的合约给引爆，然后会把其他相关的衍生品给清仓清掉，然后就会造成一个连续的踩踏。现在比特币这个圈子里面流行永续合约。永续合约它事实上是一种我们叫SWAP的掉期互换。SWAP的意思就是，我拿比特币跟你的美元现在交换一下，然后8个小时之后我换回来，如果8个小时之后你换不回来的话，我们就要加利息。但在这种全世界都疯狂地渴望美元的时候，你是换不回来的，所以又会造成一个抵押物不足，然后利息涨，利息涨的话又会引发套利，引发套利的话又会引发流动性不足，对吧？关键时刻几个比特币交易所的IT也没跟上，在比较大的流量冲击下又停止交易，突然维护，然后又造成套利盘提供的流动性跟不上。这个时候悲剧就发生了。所以，本质上不是说比特币的基本面发生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而是BTC/USD后面的USD的流动性出了很大的问题，又因为币圈本身的衍生品杠杆堆得太高——因为之前一路涨上去的时候，币圈对比特币的乐观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离谱的程度，比特币远期的升水已经很高了。比特币借贷市场，比如贝宝在做的这个事情，你用比特币借贷市场的USDT融资，去杠杆做多比特币，跟用带杠杆的远期合约，包括期货永续跟场外的互换去做的话，他们都能产生一个杠杆做多比特币的效应，两者的资金成本不会差太多，否则会引发无风险套利。所以，我们从比较大的交易所的远期合约的升水率，基本上可以倒推出来，就是加密数字货币市场的拆借利率大概有多高？升水这么高，就证明大家愿意支付很高的利息去杠杆做多，就是看涨比特币。市场的盲目乐观情绪非常高涨，又恰逢各大交易所对合约的推广，造成的杠杆的堆积是不得了的。所以，导火索是美元流动性真空，然后放大器是就是币圈的杠杆合约的过量使用跟币圈盲目乐观情绪的高涨，最后的屠杀的那一轮是币圈的交易所的服务器选择性失灵。这三件事情顺序发生，就看到了比特币等于是瞬间暴跌，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情。美元的流动性真空这件事情美联储没有做好，因为美联储那个时候也看到了，美元真空导致全球资产暴跌，然后他们用的是比较传统的工具，一个是降息，一下子把美元的利率降到零；另外一个是选择了扩表，重新购买美国的国债和MBS，然后在银行间的贴现窗口重新放开，并且让银行大胆的去融资，就是美联储的再贴现窗口，然后美联储的再贴现窗口，它是给一级交易商跟银行的。那个时候，大家是比较恐慌的，美联储直接把钱给一级交易商跟银行，他们也不敢再把钱放到市场上去。因为一级交易商跟银行类似于是我们A股上的国债逆回购，让他为了赚你一个隔夜利息，而且几乎已经为零，面对基金或者交易商爆仓的风险，他是不愿意借的。3月份比特币暴跌的当天，你们有没有人把钱借给一个高杠杆的？你们应该没有人愿意去借，就是同样的道理。美联储那一天是愿意把这个钱放出去的，就是他自己扩表扩得很厉害，给一级交易商跟银行再贴现窗口上提供几乎没有上限的融资。但是，一级交易商跟银行不愿意再把钱注入到市场，给那些已经濒临爆仓的基金，所以当天美联储的经济操作也没有起到作用。这个就造成了一段时间之内美元的流动性还是非常紧缺的。所以，比特币价格回升得就比较慢。最近美联储修复了这个问题，所以比特币的价格就有了现金支撑。因为美联储现在事实上打破了一些规则，绕开银行体系跟一级交易商的体系，直接去市场上买了美元债，也就是美联储的钱直接无中生有，注入到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上，市场上的美元流动性就又恢复了。所以，我们就看到比特币的价格也恢复了——你要用USD买，BTC/USD这个指数才能上去。如果全世界的美元都在消失中，这件事情肯定是完不成的。现在全世界的美元全是靠美联储制造出来的，所以美联储这个通道如果不通的话，BTC/USD是没有USD去买的，所以就发生了暴跌这件事。杨舟：我们当时也注意到，当时美联储的负债表是以直线的速度往上升，但是全球的货币供应，特别是以美元为主的货币供应其实在下降。我们注意到，其实不仅是比特币，全球最避险的资产，包括黄金、美元都在快速下跌。简而言之，在那个过程中是美元的流动性真空造成了全球市场的暴跌，而比特币仅其实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小缩影而已。作为一个小市场，它的暴跌程度和激烈惨烈程度会比较长一些。比特币价值何在
米小平：如何看待比特币在本次危机中的一个表现？比特币从到暴跌到现在为止，价格又回到了差不多暴跌前的位置，在所有的投资品类里速度也是非常快了。许哲：比特币作为资产来说的话，它的表现其实不太好，在这一轮当中，因为它基本上没有起到对传统的货币金融市场的替代作用。我们要去评价一个资产的话，只以涨和跌为依据是不理性的，关键是要看资产在配置的过程当中有没有应该起到的作用。比如投资国债，其实并不期望靠国债发财。我要么是利率继续下跌，要么是想要获得一个固定的收益。不能说国债的收益今年不如股票，然后就说国债资产表现不好，对吧？这个是不合适的。我们只需要评估资产的设计和它的目标有没有成功挂钩就行了。评价比特币的话，我觉得这一次比特币没有起到很好的对传统金融市场避险的作用。比特币当初设计的初衷，就是成为一个不依赖央行人类就可以互相交易劳动过成果的这么一个记账体系。本次暴跌中，比特币的设计的初衷并没有达到。杨舟：贝宝金融的金融市场研究部也研究了一下，在这段时间内，比特币和黄金的相关性——用52周周线来表现的相关性，其实达到了历史新高，和黄金的相关性达到了49%以上，和SPS的相关性也达到了历史新高的附近。从更长期的角度来说，比特币的避险属性还是得到了一些凸显。当然，因为流动性危机的原因，造成了比特币或者说包括了国债、黄金之类的主流的避险资产在内的整个市场的一个下跌。比特币作为一个7×24小时交易，又是一个没有监管、没有熔断机制的一种交易类别的资产，从我的角度来说，比特币的表现还可以，依然还是体现了一个避险属性。许哲：黄金这一次的避险神话也破灭了。本来大家认为黄金有一定的避险的功能，但是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黄金也是一路跌，也是由于美元流动性真空的问题。所以黄金避险的这个说法也是不成立的。杨舟：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些资产的避险属性在于对一些地缘事件、或者说对于主权信用违约这类的事件的一个避险属性，但是，在流动性风险之下，其实好像没有任何资产能够独善其身，或者说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许哲：在这一轮美元流动性真空的背景下，比特币和黄金受影响的一个主要因素还是两个东西流动性太好了，它们受投机市场的影响会变大一些，倒不是受就是地缘风险的影响。杨舟：因为比特币的流动性特别好，然后另外就是他对于货币政策的灵敏度也特别高，然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资金入场，或者来做这两个资产的投机。许哲：我一直不同意，把黄金跟比特币归类为避险资产，这个只是大家臆想出来。在风险事件中，其实没有应验过他们是避险的，我从来不把它们当做避险资产。如果把他们当作避险资产看的话，他们是很失败的。但是，事实上比特币并不是失败的。它从10年开始有交易以来，从不足1美分，到现在7000多美元，在这10年中，它比任何资产表现都好，靠的不是避险。从2009年、2010年以来、到2020年以来，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GDP增速非常快、没有重大的战争、没有重大的天灾，这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发展最好的十年，也是比特币疯狂累积财富的十年。所以，把比特币归纳为避险资产，我一直是不同意这个看法的。比特币的价值不在于避险。杨舟：黄金和比特币都是一种共识型资产，它们并不产生现金流，也没有向上的估值。是不是对于这种准货币，对这种以共识为基础的交易资产来说，他们更多的是对人类贸易活动、对GDP，或者说对于M2的一个反应？许哲：M2吧。因为M2其实受央行的影响比较大，跟人类的经济的总量还不是真相关。对比中国央行M2跟GDP的比值，跟美联储M2跟美国GDP的比值，你就会发现，这两个比值是很悬殊的。同样在一定的GDP的增长情况下，M2的增长速度可以比GDP快很多，所以用M2这个指标去衡量的话并不合适。比特币它跟黄金不一样，它不是纯粹的共识，它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比特币的不易获取性，跟黄金的不易获取性，它的保证的机制是不一样的。黄金的不易获取性，是因为在行星级别的形成过程当中，质子数大于56的元素是不易沉淀的，它是没有办法在比较正常的环境中形成的，所以，它的不易获取性在于就是说没有人可以有炼金术。比特币的不易获取性不一样。比特币的不易获取性在于哈希算法的不可逆。所以，如果硬要说比特币和黄金都是出于共识的话，我觉得还不如说他们都找到了一个不易获得的比较硬的属性，一个是基于物理的，一个是基于数学的。你要说数学跟物理上哪个更加硬一些的话？我认为数学会更加硬一些，就是哈希算法的不可逆要比人类可能改变质子数这件事情就是概率更加小一些。这个都不是说基于人类的看法的事情，这是“fact”，不是“will”。大家都认为，共识是基于人们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我不是这样认为的。我认为，比特币和黄金，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大家愿意用真金白银去买的东西，是因为它在不易获取性上面用了一些很硬的东西去做保障，而不是说相信他们的人多。这个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硬的，一个是软的——人们的看法是容易改变的，但是物理学规律和数学规律是人们不能改变的。如何用金融工具应对不确定性
杨舟：比特币作为一个非常小众的产品，它的波动率还是很大。如何让矿工或者矿场主应对比特币这种高波动的风险，是否有期权或者是其他的方式上的一些建议？许哲：关于用期权去管理比特币价格风险的事情，我一直是这样做的，这件事情也做了大半年了。我们可以把矿池理解为生产商。在传统金融当中我们也经常这样做，铜矿、铝矿、镍矿，包括原油的油田，在管理价格风险的时候都会用期权。对于生产方来说的话，一般使用卖出看涨期权的方式去增强它的收益。比如说原油，如果油田的生产成本是30美元一桶的话，现价如果在35美元以上的时候，他可能会做空一个40美元的看跌期权。如果价格没有到每桶40美元的话，它的期权费就是免费的收入，如果到的话就以40的价格交割掉。假如现在原油跌得很厉害，跌到只有二十几美元一桶了，他当初卖的40美元的一些期权，全都是他的收入。这个资金日积月累下来是很多的。我就是把这个思路移植到比特币的挖矿上。我也买了一批矿机，然后放在朋友的矿池里面托管，然后我就弄了一些看涨期权的空头头寸。最后发现扣除电费之后，期权的收入比矿机的收入还要高一些，所以，对自己的安全点产生了一些保护，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然后矿池的朋友就跟我说，能不能把这个服务给其他的矿工给推广一下，让其他的矿工也享受一下额外的收益。我也同意了。后来比特币一路上涨到11,000，由于我是做空头寸，所以比特币上涨的时候，期权跟期货账户是浮亏的。总体按照美元计价的话，矿工收益是比不套保要好很多。但是，矿工并不满意，因为矿工迷信减半行情，认为比特币价格一定会飞天的。所以，后来很多人就说“我们不要去做这个了，影响我发财”。后来，有的矿工就把做空头寸给给撤掉了，然后比特币一轮大跌之后，矿工电费支付都比较困难。所以，我认为矿工作为一个重资产的投入者，不宜对风险太过于无视。这也是我一直说的：如果要买一些比特币做长线投资的话，价格的波动可以无视，只要我们没杠杆就不会爆仓。但是，矿工作为一个固定投资比较重的一个角色，还一直有现金流支出，电费是以法币计价的，所以必须要管理BTC对于法币的波动风险。挖矿之所以有收益，是拿固定投入不易撤出的风险去换来的收益。挖矿不是凭空产生收益的，它是有代偿效应的。任何一个以重资产作为商业模式的企业，它都是有流动性风险管理的需求的。很多矿工没有这个意识，他只是单纯看好比特币，然后挖矿又有比特币上的收益，他就进场做了，但对于流动性的风险没有管理，这是不对的。米小平：很多矿工可能不太善用于这些工具去做对冲。除此之外，机型的选择、机器的迭代、包括丰水枯水的转化这些问题上，其实也是可以规避掉一些风险的。在这么大的波动下矿工可以怎么做来应对这样的波动？薄荷：对减半的不确定性，作为矿工来讲，其实也是需要有一些应对策略的。首先，大家可以对这个机型进行迭代。60W/T的话，在减半以后可能相对来说会比较危险了，所以大家就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前提下，能够把矿机迭代成比如说比较新的机型。不一定必须是S19或者说是M30这种价格比较高的，但是尽量靠前，可能50W以内我觉得是比较安全的一个阈值。这是第一点，尽可能的迭代自己的机型，前提是如果你没有足够优秀的电的资源。对于普通矿工来说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在一定的阶段可以用一些金融策略去保证自己的现金流收益。就像刚刚许老师说的，可以用期权的方式去做一些对冲。现在来看，矿工有两种比较偏金融的一些手段，一是套保，在预计整个行情可能会大跌或者小跌的时候，可以选择把币提前预支出来卖掉，然后换成现金流。这个是为了确保矿工有稳定和充足的现金流。对于老矿工而言，这次减半可能既是风险也是机遇。我是13年在币圈，19年转型过来做矿业，在整个矿圈的资源上下游，其实都有比较多的一些经验。现在我们能看到，有越来越多的自有电站的一些机构，他们可能对挖矿也越来越感兴趣。那么挖矿其实现在已经慢慢的变成一个资源型的产业。对这种有资源的大矿工，其实是可以在减半前后收购大功耗的一些机器，因为这部分机器肯定价格相对来说是很便宜的，所以他们可以进行一些自有的资源置换。对新入场的中小矿工来说，大家其实在稳定现金流的同时，就屯好自己的币就好了。现在还属于一个熊市的阶段，挖矿的长期收益比一些实体行业回本周期是要快的。比如现在投资矿的回本周期不会超过两年，所以对那种比较谨慎的矿工，可以选择在减半以后再下手。减半前期可能风险是相对比较高的。我从业以来经历过两个周期半，现在正在经历第三个周期。在我的经验来看，比特币长期一定是有一些自己的价值支撑，在稳定现金流的同时，大家其实可以拿住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米小平：杨舟对矿工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建议？杨舟：我其实没有太多矿业经验，我更多的是金融方面的理解。就像刚才许老师说的，在上涨行情里面，矿工就开始嗨了，然后在下跌的时候就恐慌了。过去的原生矿工可能更多来自于其他行业，但是随着比特币价格越来越高，很多矿工开始专业化了，是否有些矿工会愿意选择一些就是说期权组合的一些产品来进行它整个生产和比特币销售的这么一个风险的对冲？薄荷：矿工对这个是有需求的，而且大家用期权来做对冲的话，它的收益相对来说肯定是有提高的，然后也能够去对冲自己的一些风险。行业里面之前有人也就往这个方向提出来一些解决方案，但是还没有形成规模化和体系化的一个运作方式，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的话，给矿工其实是能够带来很好的一个福利。米小平：接下来聊一聊减半以后，对矿工的生态，以及说对于整个行业，会不会带来一些新的影响？薄荷：我们分几个方面来讲，一个是矿机厂商，一个是矿场的发展，然后再从衍生品，还有一些政策红利方面的影响来看。据我们观察，矿机厂商在市场的权重可能会下降。因为芯片行业已经到了一个技术瓶颈，大概在5纳米到7纳米之间，估计下一代的矿机就是这种芯片，相应能够运行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像S9这样的机型，大概在市场上留存的时间现在是4年左右。未来比如说5纳米、7纳米的矿机，可能在市场上留存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既然芯片的技术已经到了没有办法再精进的情况，矿机厂商可能发展的方向是，比如说对比特币矿机来说，可能是一些电源电池能耗等各个方面的优化。后期可能会朝着各种软件服务方面发展。另外一个就是山寨币矿机，之前一直也是矿机厂商争夺的一个方面，像最近就推出了一些比较火的小矿币。这也是属于未来矿机厂商会布局的一些方面。我觉得矿机厂商只会从这两个方面去发展。对矿场来说，其实现在已经在进行一些资源结构的调整。大矿场主基本上是和电力资源有深度捆绑的，未来我觉得矿场会出现寡头，寡头对水电行业有话语权，会掌握在这种机构的手里。近期我们也看到，越来越多这种资源的机构更倾向于自己深度参与挖矿，因为他们可以把进行资源置换。政策红利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到，去年在四川有一些地方通过政策产业园的形式，鼓励大数据和云计算的企业去入驻。比如四川甘孜州政府就挂牌了一个产业园，推广大数据和云计算，其实是为了消纳当地州政府的能源过剩问题，就是“去水”。“去水”的意思，就是当地的水电资源如果是在丰水期的时候，其实是有很多消耗不掉的，发出电来以后没有那么多企业去消耗电能，而这些资源如果不发电，又是白白的资源浪费，所以，他们非常鼓励云计算以及挖矿的行业去入驻产业园区。这是一些政策红利。虽然现在经济没有以前相对那么好，但是，这些地方政府的政策刺激是比较有帮助的，因为挖矿行业也能够给当地带来一些效益。衍生品行业近一年以来像贝宝发展非常迅速，其实也跟矿业的发展有一些关系，矿业对金融衍生品是需要非常专业化的服务，所以，整个的市场空间觉得也还是挺大的。所以根据我对矿业的这些预判，未来矿业更加专业化和有规划，并且对资源有话语权的人会逐渐成为这个行业的寡头。这也给行业里面的新老矿工迭代带来不确定性的风险。同时也是机遇，谁能够很快速的去掌握矿场科学化管理、提升矿场运作效率、提供给大家更优质服务，未来也能在行业里面奠定很好的地位。对减半事件再认识
米小平：2020年可能是见证历史的一年。许哲老师对减半行情怎么看？许哲：减半并没有注销比特币的供给，减半只是说每个区块的挖矿奖励数量减半了，但比特币的供给数量还在增长。不能说减半了，比特币供给增长的速度变慢了，就认为比特币的价格要上来，这种判断是不科学的。我们要看供给和需求。如果需求没有上涨，供给还在上涨，只是供给的增速变慢了，你说这个东西一定会上涨，这个肯定是说不通的。你也不能因为前几次减半都上涨了，就认为这次减半了就一定上涨，这也是不科学的。将自己的财务前途交到这样的推论上，也是不够理智的。看比特币未来的价值走向的话，从供需的角度上来说，现在知道了它的供给增速在变慢，但是它还是在不断持续的供给，然后要看它的需求端，这个是比较重要的。所以，还是要回到比特币的供需上。比特币减半是供给增速变慢，它的需求有没有变大呢？就要看比特币到底谁在用。投机是不产生真实的需求的。期货一多一空对开的话，它是没有任何增量，也没有任何真实需求的。所以有些事情或许能提高流动性，能提高交易量，但并不能改变真实的供需关系。我们还是要看比特币到底谁在用？到底比特币被谁需要了？我们挖矿就买了这么多机器，真金白银买的，然后还用真金白银，买了电去维持算力的系统，让他能够跑起来，从而让这套记账系统可以用。那么，到底谁在用这套记账系统呢？我观察下来的话，确实是有人在用这套记账系统的，就是传统金融落下的那一批人：一个是不太希望被政府知道的那批人，还有一个就是被美元体系踢出去的那些国家的正常交易。伊朗人确实在中国用加密货币去做跨国的贸易清算，也没有做很奇怪的生意，都是很正常的生活日用品交易，然后，他们确实在用加密货币清算。这是他真正的需求。但是，很不幸的是，在疫情的情况下，所有国家都面临着经济衰退的问题。比特币的价格从之前的五位数现在跌到六七千，有一部分原因是实实在在的，就是用比特币记账清算的贸易总量也在下降。这本质上就是费雪公式。我们可以倒推出来，就是货币总量乘以流速等于清算的货币的价格乘以总量。当货币的供给发生了并不显著的变化的同时，用于清算的商品的数量跟总价值在下降，并且流速没有发生太多变化的时候，我们货币的总的市值是会受影响的，也就是减弱的。所以只能说我们的供给慢了，供给增速确实变慢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比特币就是会暴涨的，所以大家一定要一定要搞清楚。刚刚说到挖矿。我本来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原来说7纳米已经是极限了，因为再小下去的话会遭遇到量子特性的影响，电路已经小到单个电子通过，会有测不准的原则。台积电说他们在攻关5纳米，这个事情其实说不准。不要太自信，就是说到7纳米就到头了，万一人家更小的纳米攻关出来，怎么办？还有一个不光是芯片变小的问题。当年我们都认为集成电路就只能越做越小，越做越小的时候，还出来了几个关键性的技术，把芯片的运算能力给提上来了，包括就更换了几个指令集，有一些CPU级别的优化。提高效率的方式可能是多元的，不能只从这个方向去考虑。当然量子的属性是很硬的，没有办法超越的到这个级别。就挖矿这个算法跟奖励的逻辑，非常市场化的挖矿一定不会没有收益，但是挖矿的收益一定会去收敛。减半这件事情其实是不改变这个动态的，所以当初中本聪设计这一套奖励体系的时候，它对市场是有认知的。如果挖矿这件事情没有收益的话，渐渐就会有矿机退出。矿机退出，挖矿难度下降之后，矿机就有收益了。但是，如果挖矿收益很高的话，会造成资金涌入，一旦造成资金涌入的话，挖矿的收益就会没有了。无论减半还是不减半，乃至于就是说下个月突然减成1/4，挖矿这个行业的动态平衡依然是存在的。所以，当初这个制度的设计就不是让挖矿的人发财的，也不是让挖矿这件事情会没有用的。这个制度的设计就是为了让挖矿这件事情能够把比特币的安全性给维持下去。这个是设计的目的，而且也确实达到了。对所有投资比特币的人来说，就是放低预期，不要把减半想象成一个救世主，想象成一个铁定发财的机会。对矿工来说，既然选择了重资产运营，现金流管理跟风险管理是头等重要的事情。这是决定矿工性命的事情。不是选择要不要套保，就马上研究怎么套保。这么多年了，事实上我非常惊讶，币圈大家没有这样做。当初看到矿工基本上都是处于裸奔状态，买了矿机、上了电，然后就坐等币价上涨发财——这就是裸奔状态，我是非常惊讶的。大部分在我们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还有炒币的，就是如此疯狂地把杠杆推高到这个程度。在币圈有时候做无风险套利，能够获得很高的收益，对此我是比较惊讶的，你看比特币期货的溢价跟比特币现价，事实上我买入比特币现货，然后做空一下比特币期货的话，我能获得USD本位的无风险收益是远高于市场上美元的无风险利率的。这件事情在金融学上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但它恰恰发生。这证明什么？证明比特币市场上投资者看多的狂热跟不理性的程度，远超于全世界金融市场上任何一个地方。所以，这都是大家要注意的，就是比特币是个好东西，随着美元交易体系外的清算需求的增长，它的价值是持续的在增长的。我还要驳斥一个看法，就是认为比特币这样上涨，完全是庄家拉起来的或者是操纵的一个阴谋，是一个局。庄家操纵这件事情，没有谁的耐心能够超过十年，这个东西能从不足一美元只有几美分，甚至一美分都没有的时候，到现在六七千美元，没有一个庄家在十年之内受得了你这样子的。庄家是存在的，但是庄家只是在波段当中去把不理性的人的钱赚走，不是比特币能够在十年之内成为表现最好的资产的根本原因。所以，大家要理智一点，作为一个非重资产的、普通的比特币投资者的话，要看中它的长期价值，去研究现在全世界所有非美元银行体系的清算，这个需求的总量到底怎么评估？市场是不是现在处于一种非理性的狂热状态？对矿工来说，已经选择了重资产的方式去获得一定的收益空间，你要知道对你来说，你跟普通的投资人就不一样，你的流动性风险管理对你来说是要命的事情，你没有那么进可攻退可守的，你难以离场的，你必须要在里面的，你的矿机已经成为一个固定资产投资了。还有不要认为挖矿是一个肯定能够发财的事情，因为挖矿这个制度本身的设计就是用于一种市场的动态平衡当中——挖矿一定是有收益的，但不是说任何时候进去都有收益，同时挖矿也不会让你的收益无限增长，它会动态调整。减半也不要悲观，好像减半之后挖矿就没得做了，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个机制的设计就是动态的平衡，所以即使不断减半，往往这个行业依然是会有利润空间的，然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利润空间了，因为它的准入门槛并不高，大家去买矿机托管到矿场，然后加入一个矿池的话，都是可以参与进去的，所以它是一个非常市场化的东西。它不像美联储，只给一级交易商跟他的会员银行、股东银行提供直接的流动性注入跟货币创造的过程，我们普通人是不能参与到美元的铸币的过程当中，但比特币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进去，那就意味着他一定会达到市场成本。矿工不要太狂热，也不要太悲观，要做好风险管理。投资比特币的朋友，包括长线投资者，不要太乐观，也不要太悲观，不要比特币涨的时候就觉得减半行情就是救世主，也不要觉得跌到3800了不完蛋了，信仰破灭。一直在狂喜跟信仰破灭当中徘徊的话，就会被来回地洗劫财富。大家要冷静客观的去看待减半。没有减半的话，比特币的总量上限是控制不住的。它就是靠不断的减半去把上限收敛于一个等比数列的么收敛的情况。所以，减半就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情，不要把它的意义过度夸大。这是我对减半的看法。米小平：关于减半这个事情，大家有没有对减半后的行情的一个判断？杨舟：矿业在变得专业化和机构化，然后会有很多的风险控制和流动性控制，以及更多的衍生品的使用。我个人认为，比特币的波动率会逐渐下降，减半之后价格还是会上涨。虽然说有点像许哲老师说的刻舟求剑，但是，我个人还是偏向于这个观点，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会吸引更多的人进来，增加比特币的需求。薄荷：我认为减半之后，就是短时间内可能先小小的涨一涨，然后会遇到一次大跌，这么一个行情。在预判到减半不会大涨之后，其实有很多矿工、行业里面的投资者，是会有一点点信心的缺失，所以会造成一波跌幅。最后，市场肯定会动态平衡，长远的走势是慢慢上涨。我现在更多的角度在关注矿工的看法。现在虽然矿工对行情价格的影响并不大，但是大矿工对于这个行业信心以及对矿业的一些看法，是能够一定程度上影响现货的一些价格。所以，我判断说在减半以后，如果矿业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性的指示时候，有可能会有一轮的跌幅，然后，最终会慢慢平稳，再慢慢上涨这样一个过程。许哲：影响比特币未来价格的因素有很多，长期来看的话，就看非美元货币体系的清算总量。我是乐观的，因为就从最近的形式来观察的话，逆全球化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了。一旦美国主导的全球化走向了反方向的话，未来非美元系统的全球清算的需求会猛增，但又因为疫情对人类历史的走向改变也比较大，所以未来人类经济走向大萧条的概率也是非常大的。两相抵消，到底哪个强现在还不好判断。总的来看的话，首先美元体系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挑战，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从4万亿美元一下子增长到6万亿美元，就类似于比特币原来也就是提供2100万个的，突然说现在提供3000万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美债的总量直线飙升。布雷顿森林体系结束之后，现在美元的货币体系才50年。50年其实是比较短暂的。很多人批评比特币，就是说它这个地方跟法币不像，那个地方跟法币不像，所以它不是一个货币。这个是很荒诞的。因为如今货币体系其实也就运行了50年，而且运行得并没有多好，所以这个体系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挑战。然后即使这个体系没问题，非美元的力量也在增长，也就是说特朗普开始就是主导的逆全球化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了，而且这次疫情实际上是加大速度的。大家如果关注是国际时事的话，特朗普明确表示，在这一次疫情当中，药品和呼吸机、口罩等医疗用品，包括药品的原材料都依赖madeinchina，这个是恰恰证明了过去让中国加入WTO全球化供应链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策，所以全球要去中国化、去全球化，这个是非常明显的一个趋势。而且，美国及其他国家都已经开始着手去做了。两头来看的话，美元主导体系下的清算系统不是出现裂纹了，而是已经塌了小一半了，所以这对比特币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但是，比特币只是全球非美元货币清算的一个可选项之一。未来在这么多可选项当中，难以断定一定是比特币赢。就我个人而言的话，我是多头下注的。比特币在资产配置当中有希望，我觉得配置一点没有问题。但你如果说让我保证，“一定是比特币替代现在的货币交易体系”，我没有这样强烈的信仰。这个是实话。所以，比特币未来价格取决于多个因素。从大势来看的话，现在可能就是一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时代。但是，笑到最后的是不是黄巾军？还是司马懿？不要太自信。资产配置上大家要谨慎，比特币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候选者，但是你说它一定未来是王者，不一定！其实比特币出来的时候，石破天惊，从来没有人想过用这种方式去做货币清算，也保不齐未来若干年内会有另外一个跨时代的天才想出一个比比特币更好的方法。这个都是不可知的事情，因为人类发展越来越快，所以未来突然有一个比比特币更好的、不依赖中央交易对手体系的清算体系出现的话，也是一件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我们并不能排除可能性，这是我对比特币未来价格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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